【阴阳大学】【酒红茨草】When I 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
“你怎么了,红叶?”
三尾狐一边招呼着店里的服务员清扫玻璃残渣,一边看向她:“发生了什么?”
红叶呆坐在吧台前,目光却是涣散。
“红叶?”三尾狐皱起眉头,“你还好吗?怎么回事?”
安倍晴明与八百比丘尼对视了一眼,她也皱着眉头,看向红叶。安倍晴明于是走到红叶身旁,右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。
“红叶。”
她浑身颤了一下,才转过头。
脸色泛白,眼神惊慌。
安倍晴明曾经见过这样的红叶,就一次。那天晚上酒吞童子打来电话请他帮忙,当他赶到酒吧的时候,红叶正在摔瓶子。墨绿的酒瓶落地的声音像她当时的表情一般撕裂,割开喧闹的空气,刺耳不已,似乎在宣泄着什么。酒吞童子害怕伤到她,不愿意用强硬的手段上前制止,他看向赶来的安倍晴明的眼神犹如在瞪视着一个有着血海深仇敌人,又夹杂着无奈、不甘和烦躁。安倍晴明上前拉住红叶的手,才让她平静下来。
接着,他看到红叶露出了悲伤的模样。
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,红叶的眸子盈着水光,满脸苍白,瞳仁里的神采灰飞烟灭,空洞洞得像是冬日呼啸而过的凛冽的冷风。
那是安倍晴明无法忘记的一个晚上。她绝望的样子让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像是要扑进火里,消失不见。
那不过是红叶迷失时的常态,酒吞童子说。
如今再一次出现了,不过这次恐怕不是因为她对自己那扭曲的爱恋。安倍晴明搭上红叶的手背,将声音放得很柔很柔,轻轻地问:“放轻松,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?”
红叶过了两三秒才回过神来,她用卡机的思维过滤着晴明的话,然后却摇了摇头。
“我要走了……”她拿起一旁的包,没有告别。
几乎是跌跌撞撞地,她撩起帘子,用半边肩膀顶开酒馆的门。
外面车水马龙,行人一个个走过红叶的眼前,然后又消失不见。对面的红绿灯不停地变换,闪了又闪。红叶呆站了许久,才慢慢地抬头望向天空。
最后一面……?
阳光非常刺眼。
酒吞的声音犹如魔咒一般萦绕不散。
「大江山出了一点问题……」
为什么?
「我的心情也很糟,红叶……」
为什么?
「再见,红叶。」
为什么?
为什么?
为什么!
红叶举起双手,捂住自己的耳朵。
为什么她没有注意到?为什么她要让他离开?为什么她要回到乡下?为什么他这几天没有接她的电话?为什么她要听阎魔的话?为什么她要站在这里?为什么她会惊慌失措?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……
为什么…红叶的心会那么疼呢?
她急匆匆地走到马路旁,伸出手迫切地想要拦住一辆的士,却没有车停下来。
那么那么多的人,他们在街道上川流不息,却没有一个人会在意红叶。
她将要失去那个原本近在咫尺的人。
红叶转过身,踩着高跟鞋开始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。
她和他在三年前相遇,那时他喝着酒,那时她跳着舞。
红叶的胸口隐隐作痛,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快,几乎要将地上铺下的瓷砖踩碎。
那一次,他带着她在后山道上与茨木一起赛车,差点被路过的警察抓了个现行。他们一边狂飙一边躲避着后面的警车,茨木在另一辆车上开怀大笑。
红叶紧紧地抓着皮包,开始在人行道上奔跑起来。
那天她和他上山祭拜神社,旅途中却突然下起大雨。他一把拉过她的手,朝着某个方向跑去,最后竟一起迷失在山里。她气得用拳头打他的肩膀,而他却只是一边无所谓地笑,一边脱下外套罩在她的头上。
红叶的指甲几乎要陷入掌心,身旁的人群飞快地向后倒带而去,她能感受到别人的目光,却选择了不在意。
你说好要带我去看枫,去看雪,去看海。
啊啊……
骗子。
骗子。
京都医院距离学校有两条街的路程,红叶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的,她几乎用上了高中运动会百米赛跑时的冲劲,跑到医院大厅的柜台前。
姑获鸟正在和络新妇谈论着住在302病房的孩子,突然看到一个黑发的女人,踏着几乎十厘米的高跟鞋,直接冲到了柜台前面。络新妇被突然出现的女人吓了一跳,倒吸了一口气,发出“嘶”的声音。
“酒吞童子…酒吞童子在哪个病房?还是说正在手术中?”
那女人毫无礼貌,直接凑上来问道。
姑获鸟闻言低下头查看入院登记手册,一边说道:“我能够理解您的心情,可是这么大声地喧哗会吵到正在候诊的病人们哦,尤其是那些在生着病的孩子们。”
络新妇摆正了一下头顶的护士帽。
“我很抱歉。”她没有诚意的道歉让姑获鸟叹了口气。
“查到了,酒吞童子先生对吗?是在421病房。这边左拐有电梯可以上四楼……”
女人没有听完姑获鸟的话,急急忙忙地直接跑上楼梯。
“真是……”姑获鸟皱起眉头,随即又笑了笑,“不过关心则乱呢,比起302那孩子的爸爸……唉……不负责任,这样的人怎么能做父母呢?”
络新妇在一旁冷笑了一声,狠狠地撕下一张病历单。
“男人本来就没一个是好东西。”
“哎呀……冷静冷静。”
红叶顺着楼梯向上,高跟鞋踩出“哒哒哒”的声音。
如果她走上去,他却被送进了手术室……
如果她走上去,没有找到他……
如果她走上去,却被通知他已经……
千千万万个可能在红叶的脑海里盘旋,竟没有一个是乐观的设想,都是顾虑与恐慌。
多么绝望啊,红叶。
「我爱你啊,红叶。」
她的步子到了现在却又慢了下来,慢慢地走出楼梯通道,慢慢地在病房之间穿梭,慢慢地移动着步伐。她看到自己经过了401、402、403……前面似乎有什么在叫嚣着“不要过来”,可后面却有一股力量在推着她前进。
从一楼上来的电梯已经到达,门开之后,一群人涌了出来,阻挡了红叶的路。
现在回头,还来得及。
什么都不要想,立刻转身,还来得及。
红叶这样想着,等到人群散去,却又朝着前方迈出一步。
419。
420。
421。
红叶看着眼前的门牌,久久不敢推开。
也许刚刚自己听错了,或者那个护士查错了,现在还可以回去再问一遍。
红叶这样想着,可是手却颤抖着握上了门把。
她缓慢地打开门,浓浓的消毒水味和药味扑面而来。
正对着房门的病床上坐着一个男人,正在低头扭魔方。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后抬起头,绷带下唯一露出的一只眼稍微眯了眯。他灰白色的头发乱糟糟的,夹在几层厚厚的纱布中间。
看到红叶,他眨了眨眼,又咂咂嘴,停下手中的魔方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红叶皱起眉头。
“茨木…?”
她真的听错房间了?
红叶立刻想要回头,想要走出病房,想要离开京都医院。
可茨木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硬生生站住了脚。
茨木童子伸出手臂,拉开一旁病床间的帘子,说道:“挚友,红叶来了。”
帘子“哗啦”被拉开的一瞬间,红叶猛地看过去。
于是四目相对。
他原本扎在脑后的红发披在肩上,额前的刘海长到能挡住半边脸,被随意地别在耳后,紫罗兰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红叶。他的右腿打了石膏,被吊在半空中看起来很不协调。
空气诡异地沉寂了一秒。
两人同时开口。
“你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
感觉到几乎要溢出来的尴尬,红叶干脆闭上嘴。
看着红叶复杂的表情和眼神,酒吞童子完全摸不着头脑。他别开眼想了一会儿,才接着说:“你怎么来了…?是阎魔告诉你的?”
“……你这是什么情况?”红叶蹙起眉头,没有回答他的问题。
“……”酒吞轻咳了一声,有点心虚,“我不是说,大江山出了点事么……”
“和阎魔他们去处理的时候被伏击了,受了点伤……啧,总之很快就会好,所以就没打算告诉……诶,红叶,你去哪?”
红叶深吸了一口气,转过身打开房门,重重地关上,将酒吞的声音一起关在门内。
她站在门外,胸口不断起伏,呼吸着医院里刺鼻的空气。
心里的感情太复杂,她没法分辨这是什么。是生气?是担心?是迷惘?是惊讶?
她不知道。
红叶背贴着门,缓缓地曲起双腿,蹲到地上。她抱着膝盖,头深深地埋了进去。
他看起来没事。
这时眼泪像被开启了闸门,汹涌而出,怎么也止不住。
太好了……
太好了……
他没事。
***
酒吞童子坐在床上盯着门看了许久,红叶没有回来,护士也没来。
“她……她生气了吗?”酒吞有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,问道。
茨木童子放下魔方,摇摇头。
“不知道,挚友,女人的心我猜不透。”
“本大爷也猜不透。”
两人心思各异,沉默了一小会,同时叹了口气。
“唉……”
***
“诶!??”
萤草接到电话的时候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感受到四周扑面而来的目光,她又战战兢兢地坐下去,压低声音对着手机说道:“茨、茨木学长住院了?发生了什么?”
“并不是很严重。”红叶一边和同学道别,一边走下樱花馆的楼梯,“我现在打算过去,你要一起来吗?”
“要!”萤草听罢开始匆匆整理起书包,“在校门口见吗?我、我马上就到……”
“不用这么着急。”
红叶悠哉悠哉到达校门口的时候,正好看到萤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,停在她身前。红叶抱着双臂等她平复呼吸,问道:“阎魔——或者是其他人,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吗?”
“阎…阎魔学姐?”萤草拍了拍胸口,摇摇头,“我跟她不是很熟呢。”
呵呵。红叶翻了个白眼。
真是蠢,竟然蠢到会相信阎魔的鬼话,蠢毙了,这样的自己。
“话说连小鹿男学长都不知道茨木学长住院的事……”
“哈。”
红叶冷笑了声。
她不也是昨天才知道酒吞的破事么,还是她亲自去的。
蠢毙了。
萤草没有注意到红叶不满的表情,她快步跟上走在前头的红叶,微皱着眉头想了许久,才小声地说道:“红叶学姐……你了解茨木学长吗?”
“我?一般般。”红叶轻哼了一声。
萤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,不确定地说道:“我总觉得…茨木学长似乎并没有很在意我们之间的关系,唔…怎么说呢,就像是……就像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一样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红叶一想到茨木谈恋爱就觉得有趣,忍不住笑了两声,“怎么?你们平时不见面吗?”
“也没有啦……”萤草脸红了一下,说道,“相反,几乎每天都会碰面呢,只不过气氛有点…不自然。”
“嗯?什么意思?”
“比如说,茨木学长会收下我给他做的便当,可是如果有人没有带饭卡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分给他。还有,在外面只有人多的时候才会牵手,肯定也只是担心我走丢什么的啦……还有还有,他每次送我到宿舍门口后,真的是说走就走啊,一点留恋都没有的说,转头就走啊……”
红叶听完后非常想笑,可是看到萤草苦恼的表情又只好憋住,十分辛苦。
“不用憋着啦学姐……想笑就笑吧。”萤草叹了口气,仍旧是可怜兮兮的表情,“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,最重要的是……”
她说着,停下了脚步。红叶回过身看她。
“最重要的是,学长从不与我谈论他自己,我对他…几乎一无所知。就连这次他受伤住院的事,我竟也是最后一个知道。”
萤草蹙眉,抿着嘴唇,眼睛盯着脚尖不放。
“有时我很羡慕学姐你和酒吞学长的关系呢,看起来明明心意相通,无话不说……”萤草说到一半猛然发觉不对,急忙抬起头摇手道,“那、那个,我不是那种意思,红叶学姐你不要误会。”
看到红叶的表情稍稍冷了下去,萤草更慌了。
红叶轻笑了一下,没有在意萤草的解释。
“你和茨木,没你想象得那么糟糕。”
说罢,停顿了好一会,她又加了一句:“我和他,也没你想象得那么美好。”
突然消失,不接电话,让她担心受怕,呵,彼此彼此而已。
萤草沉默着,没有说话。
今天的京都医院意外的冷清,服务台前姑获鸟正在和身旁的樱花妖谈论她的小侄女,这时突然看到了昨天那个急匆匆跑进医院的女人。
那女人身旁的矮个子女孩远远地看到姑获鸟,立刻伸手打了个招呼。
“姑姑!”
“姑姑?”红叶怪异地重复了一遍。
“萤草?”姑获鸟疑惑地看着她跑到自己面前。
“好久不见,姑姑。”
“你怎么来这了?”
“我…”萤草顿了顿,脸上微红,“我来看望男朋友……”
“男朋友啊…”姑获鸟点点头,转而又一愣,“等等?男朋友?你们不是分手了吗?”
“新的……”萤草缩着头回答。
姑获鸟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红叶,想到什么后不确定地问道:“该不会是那个…酒吞童子吧?”
萤草立马将头摇得犹如拨浪鼓:“不是不是。”
红叶突然拉过萤草的手,带着她往电梯那走去。萤草慌张地在红叶与姑获鸟来回看了好几眼,被红叶一边拖着一边招手道:“我先走了,姑姑,有时间再来找你聊天。”
姑获鸟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消逝在空气里。
樱花妖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,盈盈笑道:“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啊。”
身边传来了姑获鸟骄傲的轻哼。
“那是当然。”
医院的电梯一向升得很慢,而萤草的心里却在打鼓。她心慌意乱地看着楼层的数字从一变到二,再变到三,不由抓住了身旁红叶的衣袖。
“红叶学姐,我这样不请自来,他会不会不高兴呢…?”
“你管他那么多。”红叶回答。
“……”萤草颓然放下了紧张的手,叹了口气,“毕竟,他连告诉我的打算都没有呢。”
红叶瞥了萤草一眼,抬手摸了摸她的头。
“不用那么悲观,小可爱,他不会生气的。也不用为此伤心什么,那俩兄弟都一个德行。”
萤草被叫得脸颊微红,闻言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:“酒吞童子学长也没有对你说他的事吗?”
“啊,没有。”
而且手机还关机。
“唔啊……”萤草皱起眉头,“难以置信……我以为酒吞学长是那种会在红叶学姐面前无话不说的人。”
“我们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亲密。”
红叶话音未落,电梯门已经缓缓打开。萤草深吸了一大口气。
“同学,不要弄得跟上战场一样。”红叶在一旁叹了口气。
酒吞童子正在听歌,没有注意到开门的声音,他专心致志地转动着手中的魔方,直到红叶站到了他跟前。
他抬起头,耳机从耳朵上掉了下来。
“红叶……”
“茨木人呢?”红叶看了一眼旁边空空的床位。
“他?”酒吞挑挑眉,稍微回想了一下,“好像跑到服务台去拿快递了。”
红叶回头,酒吞也跟着看去,看到了站在门口正耷拉着小脑袋的萤草。
“嚯,你也来了啊。”
萤草尴尬地笑了笑,小声地问道:“服务台在哪里?”
酒吞在两人的注视下沉默了一小会,然后轻咳了一声。
“问护士吧,我路痴。”
红叶笑得不行,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跟萤草道别。
“别笑了,”酒吞的脸有点红,他胡乱地扭着手中的魔方,心里有点紧张,“为什么来之前不跟我说一声?”
红叶停下来,眼神突然冷了下去。她伸手从酒吞床边的水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,开始自顾自地削起来。
“你手机一直在关机。”
红叶黑色的发整齐地披在肩后,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有一两缕落到了胸前。她削得很流畅,苹果皮一圈一圈地掉下,没有一次中断。酒吞第一次看到红叶削苹果,内心忽然雀跃起来。
在酒吞期待的目光中,红叶随手扔掉果皮,将苹果放到嘴前,一口咬下去。
“……”酒吞一时有点忧伤。
“我忘记它坏掉了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红叶嚼着苹果,不咸不淡地答应了一句。
“我不知道你会过来,啧……”
酒吞想起昨天看到红叶突然出现时的情景,当时的他几乎想要跳起来拥抱住这个女人,可是又不得已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他没想到会受到伏击,没想到会被对方用刀子插入右腿,没想到茨木会中计,没想到阎魔会受困无法前来援助。他们花了两天的时间和对方周旋到底,害得茨木差点失去右臂。
他本来就不温柔,可他足够强大,能让红叶不会受到任何危险,能让她没有任何顾虑地去做她想做的事,因为所有人都知道,红叶背后站着他酒吞童子。所以他不会让红叶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,他要做她最强的靠山。
可这个女人,一句话也没有说地出现在了他面前,她的每一个动作,每一个音节,都像是质问。
质问他酒吞童子究竟算什么。
红叶看着酒吞沉默不语的模样,他紫色的眸子此时深沉得像望不见底的潭水,而她胸腔中的怒火突然开始往上冒。
就像她无数次拨通他的电话都只有忙音时一样,像她在他家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一样,像她看到那只银色的打火机静静地躺在茶几上时一样,心口变得很疼,耳边嗡嗡作响。
“这算什么?”红叶突然压着声音开口问道。
酒吞惊了一下,转头看向她。
红叶眉头紧蹙,几乎是咬牙切齿。
“看起来就像是我在自作多情一样。我们这样究竟算什么?”
“算什么?”酒吞毫无意义地重复了一遍,他感觉到红叶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东西。
“是啊,算什么。”红叶冷下语气,想要让自己平静,可是失败。
“朋友?”
“情人?”
“还是什么都不算?”
面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,酒吞扭起眉毛,说道:“你明明知道,红叶,我喜欢你。”
红叶一愣,随即又垮下一个苦笑。
“是吗……”
她坐在床前,面对着酒吞,眼眶微红。
“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爱恋啊,被爱着的我却什么都不知道,被爱着的我却丝毫感受不到快乐,被爱……究竟是怎样的爱呢?”
眼泪犹如珠子一般,顺着红叶的脸颊滑落。酒吞皱着眉头,伸手替她擦去。
“红叶……别哭,红叶,别哭。”
“我原以为撇去外貌就能获得真心,可这是真实的吗?”
红叶是这样美丽,从小到大都是如此。她的美丽能带来很多很多朋友,能带来很多很多追求者,能让她像个天后一般站在宇宙的中心。可那些都是假的,她被簇拥时有多么风光,在那些人散去后就会有多么凄惨。藏在褒奖之下的是嫉妒,是恶意,是谎言。
她以为那个眼睛如同湖水一般洁净温柔的男人是不一样的。可那个男人却不属于自己。
她的感情像漫天飘洒的雪,全部落在地上,自己融化,自己升华,不曾留住他一秒。
她跑到别墅,赶来医院,砸碎了三尾狐的酒杯,宛若一个疯子。
为什么这一切却看起来像自作多情一样?
就连你酒吞童子,也是如此吗?
「我爱你啊,红叶。」
他说。
红叶颤抖着嘴唇,几乎绝望地问道:“爱这种东西,究竟是什么呢?它的保质期又会有多久呢?”
酒吞眉头紧锁,却说不出一句话。
“如果我不再年轻,不再美丽,你酒吞童子,还会倾心于我吗?”
***
萤草跟着护士的指示,绕了好几个圈才找到服务台。她远远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,停下了脚步。
一个星期前,茨木突然对她说家里有事要处理,紧接着就是好几天的不知所踪。就连觉都意识到了不对劲,可萤草却什么也做不了。
她有想过打茨木的手机,可她又害怕会打扰到他。
就这么心神不宁地过了一个星期,直到红叶告诉萤草茨木住院了这件事。
“唔……这种时候我该怎么做?”萤草在心里打着算盘,“真是的,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跟我说,应该让他吃点苦头才对。就说……‘我生气了,再也不理学长了’?”
萤草学着觉的样子敲了自己一下。
“什么鬼啦……这种撒娇的语气是怎么回事,应该要有魄力一点……嗯,那‘我们分手’?唔啊这个不行不行……”
萤草揉着自己的头发,苦思冥想。
“电视剧里是怎么演的来着……”
就在她自顾自的凌乱时,茨木童子不经意转过头,然后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小不点。
“萤草?”
听到自己的名字,萤草猛地回过神。她看到茨木手里拿着一个包裹,不知道跟前台的护士小姐说了什么后,转过身,朝着自己走来。
这一系列动作宛若放慢了五倍速在萤草的眼前播放。
一看到他的脸,萤草立马将刚刚想好的“应对方法”全部抛在了脑后。
茨木停在她身前,习惯地伸出大手,在萤草的头顶揉了揉。
“感觉好久没见你了,小不点。”
这……
萤草红了脸,她忍不住低下头,将目光放到医院的地板上。
“茨木学长……”
“嗯。”茨木听见萤草叫自己,笑着答应了一声。
萤草轻轻握住茨木的手腕,深吸了一口气。
好好好,她认输就是了,她认输。
第无数次缴械投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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